本月月亮相位:被迫成为'很厉害的大人'的启示
有这样一个月亮相位,似乎自带了“艰难副本”的出生体验,可能会有一位严苛的母亲,她专注于事业,无法给予孩子足够的温暖。仿佛在获取爱这条道路上天生就有障碍,总是吸取不到足够的养分。但只有“苦难”吗?
月亮与土星的组合
在众多行星相位中,月亮-土星这个组合似乎很难被评价为“容易”。出生星图中没有这个相位配置的人,也许无法理解月土人在家庭、情感、责任感等方面面临的沉重和困顿。
他们在幼时渴望获得父母无条件的爱、关怀和保护,却总是受到来自家人“无意中”以爱为名的伤害。他们愿意敞开胸怀,却换来否定、压抑和拒绝。本应是累了倦了随时可以停靠休息的港湾,在月土人这里却成了一片进退两难的沼泽,靠太近会被吞没、被灼伤,离太远又感到极大的焦虑和孤独,仿佛天地之大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他们往往在安慰内在小孩的路上比谁走得都累,也比谁走得都远,那些深埋在月土人记忆中的往事被命运的风筝牵引着爬上来,在未来的人生路上以某种形式重现,与当下的自己不期而遇,继续经历着关于“安全之爱”没有完结的故事,迫使他们重新选择,直到他们慢慢清扫心里的废墟,重建内在安全的恒常性。
月土相位的历练之路
月亮在安全、保护、情绪反应、家与归属等方面的核心意涵在心理学与占星学中都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月亮这一原始意象在荣格心理学中象征最本质的情感需求以及最直接的情绪与直觉,也让蕴藏在潜意识下的记忆浮出水面。它是阴性的,月亮自古便被赋予很多属于女性的意涵。
“博得嫦娥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香菱一首咏月诗荡气回肠,一句天问道出她“有命无运,累及爹娘”的悲凉和在逆境中压抑着挣扎的女性力量。而湘云黛玉中秋联诗的那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则是暗喻芸芸女性角色被封建礼教吞噬的“普适性”悲剧,同时将“悲剧价值”升华成对精神自由的无限追求。
与月亮总体上呈现出的柔软的女性特征完全不同,被称为“业力之王”的土星在我们的人生舞台上扮演的角色形象,往往是严肃且带来磨砺的。为了完成土星的功课,我们不仅要在身体上“劳筋骨饿体肤”,还要在心理上实现“人格的升华”。
在土星的影响下,我们会陷入自我怀疑、自卑,对成功既向往又抗拒,疏远那些触手可及的果实。在容易实现的成果面前,我们不仅不认为“我值得”,甚至会产生愧疚感,反而觉得,必须付出一番漫长而艰巨的努力来达成的目标才是有价值的,才是值得被看到和被肯定的。
在月亮-土星的相位,尤其是困难相位中,月土人会觉得父母的爱是有条件的,我必须做到最好才可能得到一句谨慎的肯定,同时也接受了不被认同才是常态的社会法则。月土人的父母(尤其是母亲)可能会为了工作,而忽视孩子尚未构建起来的安全感,由于缺少“有人给我兜底”的情感依托,月土人在很小时便学会了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或是承担起家庭的责任。
他们可能会为了平衡社会游戏规则或满足别人的需求而苛责自己,不露锋芒、低调小心,甚至过度迎合。我们常看到一颗月亮蜷缩在挫败和痛苦的背后,被强迫承认土星坚韧的美德,而那颗月亮早已遍体鳞伤。
但你也会发现,他们即便再受伤,也会全无保留地为他人献出自己的关爱和呵护,为他人施与养分,仿佛那是他们的责任和天职;他们也明白,每一个阶段的成长都离不开土星的规范和责任,经历过才能体会“放手让灵魂自由”的轻盈。
月土相位的各种组合
月土合相:
这个相位意味着,无论月亮和土星的价值观本身有多么不合,在强绑定的合相作用下,月亮和土星都要为实现同一个目标而缔结联盟,尽管这个过程并不舒服。为了迁就土星,月亮收起了自己与生俱来的敏感和情绪化,依赖土星的权威性,如同藤蔓攀着大树成为其附属;而土星为求合作,满足月亮对安全感的需求,会仔细规划出一个传统、稳定却单调的家庭模式。
但土星的出发点并非月亮真正想要的情感价值,而是冷冰冰的现实价值。在“同床异梦”的月土合相影响下,心墙越筑越高,他们藏起内心的惶恐,努力将自己修饰成睿智稳重的大人形象,他们拼命工作,是社会中最上进的一群,表面看上去十分坚强,很难看到他们流露出脆弱,是他们背负重重压力向现实妥协的结果。
月土三分:
相对于其他月土相位来说,月土三分相不可不谓幸运。在这里,月土不再剑拔弩张,而是相互接纳、承认对方的价值。月亮学习土星身上的沉稳,适应社会规则,土星则享受着月亮体贴的关怀。
在某位客户的星图中,我注意到了这个相位。她本不希望和同事谈恋爱,也不希望早早被婚姻捆绑,后来却和一位同事闪婚。在婚后生活中,大部分家庭事务都是女方做主。在对方眼里,她是他“一眼相中”能担任好妻子角色的理想对象。虽然也会因为买车、装修等问题产生分歧,但总体而言生活稳定安逸,二人相敬如宾。
月土四分:
由于四分相行星所落星座缺乏共通之处,相互不认同、不理解、不包容,这个相位无疑会带来激烈的挑战。初期,月亮和土星的关系如同丛林法则,一心只想把对方消灭,毫无共商空间,所以在月土四分相中,强势的一方摧毁着另一方的健康,让另一方难以自在发挥出其正常功能。这个过程两败俱伤,并无赢家,想要恢复,则需要整合两颗矛盾的行星,承受它们带来的深刻蜕变。
大约两年前,我遇到过这样一个案例:案主是个来自普通小康家庭的女孩子,从出生的那天就被放到一个小屋里自己睡,无一天例外。她虽然成绩优异,却很难从父母嘴里听到直接、有效的夸赞,即便是夸也要和别人家的孩子对比一圈之后得出个“你还行”的结论。
长大后一心只想往外地、外国跑。有一天她的父亲和其他亲戚聊天,当着她的面说:“如果你是个男孩,早就给你买房买车了”。她和一位和父亲没有丝毫共同点的人结婚,过了几年又因某些原因分开。
后来她用自己的积蓄买房,结束了十余年的租房生涯。她保持着每月回家看父母一次的频率,和父母处在一种不远不近、相互妥协、适度关心的关系中。最后,她用淡淡的语气给这些往事收了尾:每当我想要向外索取时,结果总是不好,所以一直在学着自给自足,只是以前有些怨天尤人罢了。
月土对分:
与四分相不同,对分相有一定的平衡空间。如果本质冲突的两颗行星固执己见,不免让人产生相互拉扯的分裂感,而当它们为达成同一目标而相互妥协,就有了转圜的可能性。拥有月土对分相的人时常觉得自己不完整,尤其是感到爱的不完整。他们也许会通过购置房产、建立家庭、生孩子等很多方式以慰心的安定,最后在给予和回馈中修复对爱的不完整的恐惧。关于月土对分,我们不妨来看看魔法妈妈J.K.·罗琳的故事。
黑夜里的掌灯人:J.K.·罗琳的王者之路
乔安娜·凯瑟琳·罗琳(J.K.·罗琳)是一位极具传奇色彩的英国作家,是世界文学史上最成功、影响最广泛、最深远的作家之一。《哈利·波特》的读者们都知道,主人公哈利的“英雄之旅”是一场狄更斯式的苦难,他从一个寄人篱下、睡在楼梯下面碗橱里的孤儿,在接踵而至的艰难逆境中不断经历至亲挚友的离世、道德审判、自我怀疑,一步步反思、成长、蜕变、涅槃,心智和人格逐渐成熟,最后成为一位伟大的“普通人”。
与哈利一样,罗琳本人的故事也并不是简单一部表面风光的魔法与梦想的传奇,而是一部关于爱和生命、孤独与责任、救赎与自我救赎的炼金启示录。
伸手够不到的母亲
《哈利·波特》中有一面镜子,名叫厄里斯魔镜(The Mirror Of Erised),它的顶部刻着一段铭文,“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正过来读是“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 desire”(我展现的不是你的面容,而是你的渴望)。
与别人不同,11岁的哈利没有在镜子中见到自己功成名就的样子,而是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母家人,没有其他,只有家人站在身边,仅此而已。他在镜子前一坐就是几小时,只为多看一眼已故亲人的音容笑貌。被誉为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伟大校长、当代最伟大巫师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称,他在厄里斯魔镜中看到的是自己拿着一双厚厚的羊毛袜。羊毛袜在英国代表亲情,而亲人是邓布利多这辈子最不愿回首的往事。
他的父母双亡,妹妹阿利安娜在他和弟弟阿不福思以及格林德沃的争执中被误杀,弟弟自此和邓布利多决裂。当邓布利多在岩洞中喝下伏地魔为保护魂器而设下的那盆让人致幻致疯的毒药时,邓布利多还在为妹妹的死亡忏悔。对厄里斯魔镜的刻画不仅用于推动情节、作为拿到魔法石所设置的关卡,更是表达了罗琳对母亲的深切怀念和对亲情的渴望。
左:丽兹·格林Liz Greene《罗琳心理占星报告》版本罗琳出生星图
右:若道名人档案版本罗琳出生星图
在罗琳的出生星图中,处女座月亮对分双鱼座土星,这一充满现实与情感张力的对分相贯穿了罗琳整个不平凡的人生。处女座月亮象征着对秩序、细节和完整性的追求,而双鱼座土星则带给她细腻敏感的感情世界以及对现实世界的超然认知,这两股能量的冲突,让罗琳在情感需要和客观现实之间不断拉扯。
罗琳的母亲安妮十分热爱读书,年幼的罗琳受母亲影响颇深,平时最大的消遣就是窝在房间里读读写写。安妮在罗琳13岁时,罹患多发性硬化症,在罗琳刚开始创作《哈利·波特》时撒手人寰。
母亲生病的痛苦让家庭氛围变得沉重压抑,而父亲的偏执、冷漠和角色缺位也给罗琳的少女时代蒙上阴影,即便后来罗琳沦落成一个只能靠救济金生活的单身母亲,他的亲生父亲也没有施以任何援手。
罗琳对于母爱和亲情的渴望如同处女座月亮被双鱼座土星压抑的求而不得,早逝的母亲在她的心里形成了难以填补的空洞,家庭的变故让罗琳的情感变得更加细腻敏感,也让她在创作中一再探索“爱”的主题。这种张力不仅塑造了她对细节的极致追求,也让她对人性、爱与牺牲的深刻思考贯穿始终。
在原著中,哈利在襁褓中失去双亲,他的父母为保护哈利而死,哈利的母亲莉莉·波特对哈利强烈深刻的爱使得哈利被这种古老魔法保护直到17岁。在教父小天狼星出现前,韦斯莱一家是他最大的支持和慰藉,而韦斯莱夫人就好像自己的第二个母亲,这一点在第四部《火焰杯》中最让人动容。
在《火焰杯》的最后,哈利亲眼目睹伏地魔回归,看到塞德里克死在自己身边却无能为力,九死一生再次逃脱后还要面对来自整个魔法界的质疑,而那时的哈利只有14岁。这是哈利第一次在毫无防备、毫无保护的情况下独自面对死亡,他深知他和他的世界从此不再一样了。
韦斯莱夫人把药水放在床头柜上,弯下腰,伸手搂住哈利。哈利从不记得有谁这样搂抱过自己,就像母亲一样。
——《哈利·波特与火焰杯》
论是哈利对父母、教父的深切思念,莉莉为保护哈利而牺牲的母爱,韦斯莱夫人对哈利如亲生母亲般的关怀,还是为保护学生而身受重伤的麦格教授,都是罗琳心中母爱的具象化和对亲情渴望的投射。但同时,双鱼座土星呈现给她的现实故事也让母爱难以触及,仿佛那是一种遥远的理想,需要从更广阔和清晰的视角去理解丧失和被抑制的依恋,甚至需要通过牺牲和自我救赎到达更根本的、对生命本身爱的层次。
孤独寓言
所有对分相都蕴含着两股力量,看上去对立又互斥,很难调和,实际上所有对立的能量都拥有能让彼此相融的元素。通常我们不太可能从一开始就辨识出两股相互冲突的行星能量的整合机会,当我们接纳其中一股,另一股便会被排斥,而我们有多排斥它,它就用多深刻的事件回应我们,由此,我们也通过自身的矛盾发展出对生命完整性的觉知,学会了施与受的平衡。
在罗琳这里,处女座月亮有着对纯粹性的渴望,渴望持续不断地追求完善与极致,它的本质是奉献的、谦卑的、希望能提供真实的价值;双鱼座土星则强调在混乱中打地基,在自我牺牲和被救赎间学会辨识真伪、承担责任。她在混乱残缺的家庭生活和孤立无援的逆境中,迸发出对爱的希望和对爱更加完整的觉知,同时这样有些沉重的希望又反哺她将爱全部奉献给家人和自己的作品,让爱成为永恒且唯一的主题。
英国爱丁堡有处不起眼的咖啡馆大象屋(the elephant house),这是当时身无分文的罗琳独自一人带着年幼的女儿杰西卡写下第一部《魔法石》的地方。爱丁堡的冬日潮湿、冷冽、白昼短暂,在这个有点暖气,也还算安静的小咖啡馆里,罗琳用她温暖、坚韧、又独具幽默感的文字,对现实世界的深刻洞察以及超凡的想象力刻画出一个庞大复杂的魔法体系。
而在此之前的不久,罗琳刚刚经历了落榜、母亲去世、前夫施暴、冬夜被赶出家门、失业等无数灾难性事件,只能靠申领政府救济金勉强维持自己和独女的生存,身心都已支离破碎,生活的打击让她陷入巨大的漩涡中,几近将她溺毙。抑郁中的罗琳尝试自救,重新建立起与外界的联系,当罗琳终于开始《魔法石》的投稿之路,却接连收到十多家出版社的拒稿信。
1997年6月26日,《哈利·波特》登上世界文学历史舞台,这一年,罗琳32岁。7年后,罗琳跻身《福布斯》全球富豪榜,成为不折不扣第一位白手起家、“写”出来的亿万富豪。
方生方死 方死方生
“J.K.·罗琳”的名字享誉全球,但这个名字不能为她阻挡来自外界的恶意。近年,罗琳因在跨性别议题上的立场,在西方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舆论风暴。她在社交媒体上公开坚持“所有的跨性别女性都是男人”,认为生理性别不应被完全忽视,尤其是在涉及女性安全空间的问题上。
她遭受到跨性别人群乃至被“政治正确”绑架的整个西方“文明”的集体审判,她收到了数不清的辱骂和恐吓,甚至有人公开了她的家庭住址,威胁她和家人的安全。许多曾经的粉丝和合作伙伴公开与她划清界限,甚至发生从自己作品中“被除名”等一个接一个的魔幻现实主义事件。
这场迫害让罗琳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她在一次采访中提到,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但罗琳还是死磕到底,既然世人癫狂,何不索性将路走得笔直。在她和其他百余位欧美文艺界名人联名发表的公开信中,公开呼吁警惕社会逐渐形成的这种不包容的社会氛围,就要演变成一种新的教条主义和政治威压。
罗琳被孤立的境地和长久以来的坚持指向了月土相位的核心矛盾:当别人已无法满足索求安全和呵护的心,唯有你能成全自己。在《哈利·波特》原著中,罗琳通过一种近乎残酷和极端的方式探讨了这一主题。哈利要对抗外部的危机,要被迫接受亲人、良师和挚友相继死亡的事实,还要时时面对舆论的指责和来自魔法部的压力。而纵观全书,人物数百却几乎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真正的“幸福”,他们带着太多太多的遗憾离开,或带着过世亲人朋友的记忆继续活着。
邓布利多在哈利11岁时告诉他,“对于头脑十分清醒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因为那时的哈利对尼可·勒梅毁掉魔法石、断送自己不死之身的做法感到不解。当哈利不断经历失去、也不断给予和接受爱的过程中,他明白了父母迎向死亡的勇气,明白了凤凰社成员在挣扎的逆境里仍然前赴后继的选择,也明白了在战斗中死去的小天狼星,没有选择以鬼魂的形态留在自己身边、而是选择“走下去”的原因。
死神在我们能理解死亡的那一刻击碎我们对“失去”顽固的幻觉,离开我们的,最后还会再回到我们身边。所以在故事的最后,他能带着这些印记和能让更多人活下去的希望,从容赴死。
罗琳月土相位精神内核的伟大之处在于,她并没有将种种遭遇转化为对现实浅薄寡淡的愤恨和不满,也没有像现在的“爽文”一样给主角一个逆风翻盘、让人拍手称快的结局,而是借由故事情节表现如何在人性的试炼场中、在人们普遍面临的现实困境下实现觉醒,在冲突和矛盾中发展出直面弱势的心理韧性,意识到比物质世界更深刻、更智慧的价值核心。
佩妮姨妈一句没说出口的话,达力的一个告别的握手,还有哈利让老魔杖回到邓布利多身边……罗琳让我们见到了由月土相位进化出的更恒久、更全面,拥有完整接纳生命能力的人。
写在最后:
每个人都是多面的,每个人都有争议,罗琳也不例外,但我们不能因为争议而否定她的杰出,她的作品照亮了一代又一代读者的人生,让我们的心盛放出像哈利一样从碗柜里走出来的勇气。